山西男子自称葫芦娃转世,一颗瓜子卖出40万你都知道哪些?

cht 2023-07-05 11次阅读

最近网上有个新闻挺火:一根香蕉,被卖出12万美元的天价。

这其实是一件艺术品,名字就叫《喜剧演员》,给你们看下图,就是一根香蕉被胶带固定在墙上。

山西男子自称葫芦娃转世,一颗瓜子卖出40万你都知道哪些?

作者说:自己为这件作品倾注了心血,从香蕉的被固定的弧度和颜色,到胶带的粘贴方法,都经过了深思熟虑。这件展品被拍卖出去,结果确实挺喜剧,今晚戒毒民警高一丈要给你们讲的故事里,也有一颗瓜子,被卖出了40万人民币。

卖瓜子的人说,很多事情,都靠包装。

说这句话的人,是个阴阳先生。他说自己出生时肚脐上长出一根藤,上头结着七颗籽,简直比葫芦娃还厉害。

他进入这行之前,手部残疾,被讥讽为鸡爪少年。但入行以后,每个人见到他,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:鹤爪先生。

提到自己的职业生涯,他说有两件事最重要:第一就是让人相信,第二还是要让人相信。

2018年底,同事从别的强戒所回来,带回一身寒气。他脸色不好,显得不太高兴,这批质量不好!

他指的是这批刚调回来的学员,不仅年纪大,身体还有各种毛病。

戒毒工作要做到应收尽收,导致老弱病残也越来越多。

我们的学员里有脑梗的、偏瘫的,截肢没腿的、还有小儿麻痹导致四肢萎缩的

这些人大多会仗着身体缺陷,混成老油条。不仅管教们头痛,其他学员也会欺负他们。

但我偶然发现,在这批质量不高的学员里,有个61岁的老头儿是个例外。

他叫连运昌,残疾的位置在右手,他右手萎缩得像个鸡爪。

因为反复强戒,这里有学员认识他,总是昌哥、昌哥地叫。

不到半年,连运昌已经成了学员中的大哥级别的人物。

放风的时候,有人专门给他拿小板凳坐;宿舍分饭,仅有的几块肉,舍友们至少给他分一半

他没有强迫任何人这样做,学员之间出现这种现象,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

我还记得,登记连运昌入所前职业的时候,他把两手背在身后,像要准备蛙跳,管教,我干过阴阳。他说。

不就是算命的么!我嘲笑他,接着就在他名字后头写下了:无业。

可不久之后,我就承认,自己太小看连运昌这个阴阳了。

值班室里,连运昌面带微笑,他拿起电话夹在脖子下,左手熟练地拨号码。

我注意到,他哪怕是笑着,眉头都会无意识地皱起来。

喂!是我!他开腔是一口山西话。

连运昌年轻时应该是个俊模样。他五官立体,鼻子又高又挺。眉骨突出,眼窝很深,即使什么都不说,眼神也锐利得像一只老鹰。

该要就得要!他工程款还短我30多万,你算好利息,打电话催他!他对着电话说。

挂了电话,连运昌跟我解释,因为自己进了强戒所,欠他钱的人不买他老婆的账。拖着不还。

别人欠你多少钱?我问他。

连运昌顿了一下,轻轻地说:也就是个六七十万哇。

接着,连运昌就身体往前倾,一步一颠地离开值班室。他个头不高,总佝偻着背,走起路来迈着八字步,膝盖从不打弯。

这残疾老头,还挺有钱的!我心想。

再次和连运昌近距离接触,是在一次会操表演上。我负责在一旁看管身体残疾的学员和几个病号。

连运昌坐在塑料椅子上,神情淡然,手里端着一杯廉价的茉莉花茶。

曾经有个学员,腰椎间盘突出,疼得厉害。连运昌知道了,就让那人掀开衣服,用左手靠近他的腰部,但并没有贴住。不一会,那个学员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温热。

昌哥的气功真是神了!刚刚还疼得受不住,一下就好多了!那个学员兴奋地告诉我。

我问连运昌到底是怎么回事,他冲我笑了一下,这,队长,这不能说

不仅是学员,我的同事们,也都对连运昌很感兴趣。

有人生了女儿,想让连运昌看个名字。连运昌想了大概两三分钟,孩子五行缺木,得起个带木的名字。

他找来一张纸,用左手在上面写下三个字兰樱卜。字苍劲有力。

连运昌对古诗文张口就来,我太太曾经说自己五行缺木,但名字里没有木,只有一个欣字。

连运昌听完都不需要反应,直接说:怎么没有木?木欣欣以向荣,泉涓涓而始流

我知道连运昌并没有怎么念过书,但他在阴阳先生这个行当里从业几十年,信徒众多,他是怎么操持起这一摊事业的?

会操表演这天,借着看管残疾和病号学员的机会,我按捺不住好奇心,问起了他的过去。

1981年,连运昌24岁,遇到了他的师父刘半仙。

连运昌说,在和师父刘半仙认识的那一刻,他就隐隐地觉得,出头之日来了。

在之前的二十几年,连运昌的生活看不到任何希望。

连运昌出生在晋西北,家里很穷。他爸妈给他起的小名叫虅儿,在当地农村,是招财的意思。

他三四岁的时候,村子里爆发了瘟疫。他的父母都染上了,父亲赶紧托人把连运昌送到弟弟家寄养,等瘟疫过去,再接他回来。

没想到过了三个多月,连运昌的父母就死了。二爸带他回村办丧事,他好奇地掀开了白布,看到父母浮肿、黑紫的脸。

他吓得半死,但这也成了虅儿对亲生父母唯一的印象。

从此,连运昌就住在他二爸家。

二爸以务农为生,有五个孩子。他只给了连运昌一个睡觉的地方。连运昌吃饭不能上桌,没钱读书,只能靠翻堂哥的课本,学一些常用字。

二爸家每天能吃一颗鸡蛋,总留给最小的孩子。连运昌是负责给鸡蛋剥壳的那个。

山西男子自称葫芦娃转世,一颗瓜子卖出40万你都知道哪些?

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,堂哥堂弟都可以打理一些农活,可连运昌没法干重活儿。

他的右手就像一只鸡爪,五根细瘦的指头捏成一个尖儿。只能撮着,没法张开。

没有劳动能力,连运昌只能看着别人的脸色生存。在一起住了十多年,大家连捉弄他,开他玩笑的兴趣都没有了。

刘半仙是唯一正眼看连运昌的人。

那天,连运昌跟着二爸去镇上赶会,刘半仙几乎是一下就相中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小伙子,表示愿意收他为徒。

二爸像甩下了一个累赘,把连运昌甩给了刘半仙,他甚至放下了半口袋黄豆捣扁的钱钱作为答谢。

连运昌不懂阴阳这个行当里面的门道和玄机,但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活路,就像一根救命稻草。

那天,刘半仙捏了捏这个鸡爪少年的肩膀,拍拍他的后背,又把他残疾的右手抬起来,放在眼前,仔细端详了半天。

最后,刘半仙点了点头,你跟着我,以后就叫你那个仙鹤童子吧!

阴阳这个行当说起来不太体面,总有骗子的嫌疑,但在那时候,刘半仙过的日子要比一般老百姓好得多。

刘半仙让别人相信自己,做的是包装。

别人来找他,都是有事求于他,刘半仙首先要对事进行包装,一口认定是冲了鬼神、风水不对、命里带着之类的说法。

刘半仙具备相当丰富的生活经验和一些简单的医学常识,在看清楚事情真正的原因之后,他会包装破解的方法。

仙草、仙丹,其实是一些安神定心的草药汤水、西药粉末。

病也分实病和虚病,来的人很多都是心病。刘半仙给他们传授大段的咒语,一遍一遍地念叨,形成一种心理暗示。

应验了,皆大欢喜。不如人意,刘半仙就会佯装很不高兴的样子,背住手哼上一声,放下一句,磕头为捣蒜,歪念神明现!也就是心不诚,则不灵的意思。

但连运昌觉得,师父是有真本事的。

他印象最深的一次,是拜师不到三天的时候,连运昌亲眼看着一个男人急匆匆地登门,毕恭毕敬地请他师父刘半仙出山找一处野坟。

这个男人家的老汉过世了。按规矩,得把他和第一任老婆葬在一起。

老汉的第一任老婆20多年前就死了,子女亲戚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女人的坟在哪儿。

找不到女人的坟就不能下葬。天越来越热,活人和死人都等不起。

那天,连运昌跟着师父进了村,随身还带了一顶白帽子。那顶帽子是纸做的,浆糊粘的,帽檐上还抹了三道新鲜的猪血。

看热闹的人群渐渐围拢过来,刘半仙开始做法了。

只见他拿起那顶白帽子,两手往里一扣,竖起四根指头,半闭着眼睛念咒。连运昌站在一旁,听不清,也听不懂,但一句话也不敢说。

一开始,老汉的亲属们还表现得十分虔诚,可咒一念就是大半天,人群在大太阳底下晒着,渐渐没了耐心。

有人开始小声说话,后来人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,有人开始质疑。

突然,念咒的刘半仙把眼睛睁得老大。他身子一转,右手使劲往前一指,走!

众人仿佛受了惊吓,立刻闭紧嘴巴跟着刘半仙,就像一群听话的羊。

两小时后,村子东西南北的荒地几乎被他们转了个遍。连运昌的汗衫湿透了,可刘半仙的脚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。

在一块毫不起眼的荒地上,刘半仙突然站定,他身后的人也都仓促地止步。

刘半仙把头上的白帽往地上一甩,用脚狠狠地踩住,手指坚定地往地上一劈

挖!

人群里立马跳出两个精壮的小伙,照着那块地,卖力地刨了起来。

刘半仙坐在一旁的土梁上,不时有人给他端去一碗凉水。他盯着越来越深的土坑,眉头紧皱着。

啊!一个小伙突然大叫起来。几尺深的土坑里,真有一根白骨露了出来。

亲戚们听到消息纷纷往坑前跑去,就在这时,刘半仙大喝一声:都跪下!

顿时,那些往前凑的男女老少像被绳子绊了脚,都原地扑通跪下了。

野地里,哭声喊声响成一片。他们对着土坑的方向疯狂地磕头。

连运昌也被师父的铁打本事镇住了。他膝下一软,刚要跪下,手臂就被死死地拽住。

连运昌抬起头,师父递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。

几天后,那个男人再次登门送很重的谢礼。

连运昌终于下定了决心,问:师父,那坟你到底是咋找见的,真有神仙告给你来?

刘半仙等了半晌,搂住连运昌的肩膀,你个人好好琢磨琢磨,要是能想明白,看明白,你就出师了!

连运昌打定主意和师父学本事,但刚住进师父家的日子,鸡爪少年过得诚惶诚恐。

刘半仙的眼睛有问题,一只眼睛有非常严重的斜视。连运昌不知道师父具体在看哪里,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。

到了晚上,师母炖了肉。连运昌不好意思夹,师父直接把他的碗端过去,往里拨了好几块,好好吃,吃好了跟着我学,你以后不会发愁的!

当晚,师母又贴心地往连运昌的炕上铺羊毛毡,怕你睡着潮。

绣花棉被里的棉花厚实,连运昌却没怎么睡着。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,也很久没有放开吃过饭了。

第二天,连运昌起得特别早,他拿着大扫帚就开始扫院子。

师父发现了,赶紧把他拉回屋里,又倒了一碗盐滚水让他喝,早起天太凉,可不敢冻感冒了!

当时,刘半仙40多岁了,家里却没有一个孩子。刘半仙和老婆十几岁就结了婚,中间老婆怀过几次,却都挂不住。

刘半仙渴望有个孩子,他把徒弟当儿子一样教。吃过早饭,他就要给连运昌上课,教本事。

干阴阳的有两档子事最重要,一是让别人相信,二是也是让别人相信!师父说。

这个行当,成名赚大钱的人大多都有五六十岁。满脸皱纹,瘦得仙风道骨,再说几句行话,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。

连运昌虽然年纪小,但他长着一只鹤爪。师父指着这只鸡爪手说,算是天生的饭碗。

外出的时候,师父总叫连运昌鹤童。

师父让鹤童跟着看,把自己见了什么人,说了什么话都记下来。白话人人都会念,得说行话,才能把人正儿八经地震住!

刘半仙做事的时候,没有一点好脸色,也绝不会开半句玩笑话。他一只眼睛总斜着往上翻,永远皱着眉头。

人们对鬼神敬而远之,所以也必须要对鬼神的代言人敬而远之。连运昌告诉我。

但凡有人敢在刘半仙做法、请神的时候,弄出一点响动,刘半仙就会立刻大怒,甩袖子,招呼鹤童走人。

这时候,大家都吓傻了,办事的主家会紧忙撵上去赔情道歉。说好话,递钱物,好不容易才能把刘半仙留住。

对于阴阳先生而言,这种伎俩有两个好处,一来是可以多捞钱,另外就算事情办不成,也有辩解的理由,有人对神明不敬。

连运昌不敢懈怠。一段时间后,师父那一套说辞和做法,都烂在了连运昌的心里。

一次,师父带着鹤童去一位牛倌家里破灾。

近半年,这个牛倌家的牛隔三差五出问题。不是蹄掌被剜了,就是眼睛被扎了。

他俩一进院子,牛倌就怒气冲冲地吼:要是让半仙算出来是谁和我作对,我劈他一斧子,看他死不死!

刘半仙给鹤童使了个眼色,鹤童立刻明白了师父的意图。

他把眼睛眯住,抬起自己的鹤爪晃悠了两下,绕着牛倌家的院子走了一圈。

胡说八道!这事和人没关系,是井的问题,你晓得不?鹤童呵斥牛倌。

牛倌愣住了,连连摇头。

财位正西,水主财,井为敬,你家的水井位置不对,敬不上财神。先是牛受罪,等着吧,下面就轮上人了!鹤童不紧不慢地说。

牛倌吓坏了,他再没有一开始的嚣张,连忙问鹤童,这咋才能破?

鹤童给牛倌出招,把那几头牛杀了给乡亲们吃!再让人帮你在院西重打一口井,就再没干系了。

回去的路上,他跟师父解释自己的做法:牛倌满脸横肉,凶眉脸,说明他脾性不好,容易惹人。再加上他饲牛赚钱,同村有人妒忌他。

请村里人吃一顿席,自然就破解了。连运昌说。

真正的解法在人心。

头一回,不赖不赖!师父连连点头。

连运昌确实有干阴阳的天赋,3年后,他提前两年出师,要自立门户了。

临走的时候,刘半仙给连运昌卷上了一卷新铺盖,又给他拿了不少钱。

三年相处,刘半仙早就把连运昌当儿子看待,步行送了他好几里路。

干阴阳这一行的,最忌讳的就是在本地支摊子。在一个地方久了,人们都熟惯,弄不成好买卖。

刘半仙放心不下连运昌,叮嘱了一遍又一遍。

除了做阴阳的规矩,刘半仙还重点强调了一条,干阴阳的装神弄鬼,打不定就冒犯了真鬼神,你的手就是这世的报。你年纪不小,也别养下小孩,生出来和你一回事,一辈子就遭罪了!

连运昌记在了心里,他知道,自己当阴阳的代价是无儿无女。

连运昌跨过了黄河,去了陕西。

过去的陕西农村,百姓大多穷苦又缺乏文化知识。生活里遇到解释不清楚的事情,都习惯性地往鬼神身上靠。这里有阴阳生存的土壤。

连运昌进村后,表明了自己仙鹤童子的身份,又神秘地教给村民面条半碗变一碗的秘法。

他了解人性想在这片土地上闯出名声,就要先往老百姓手里送钱。

真有人相信他。在热气腾腾的面条刚盛到碗里的时候,先敬拜神灵。

头顶盖手巾,闭上双眼,跪在炕上,反复念一段咒语,念足10分钟。再睁眼,半碗面条就会变成一碗。

而事实上,就是干等10分钟,面条也会从半碗膨胀成一碗。仙鹤童子的咒语,不过是给这段时间赋予了意义。

有名气,就有生意,来求连运昌办事的村民越来越多。大家不敢叫他仙鹤童子,都尊称他为连师傅。

有家的小孩摔了一跤,磕了下巴,就再也说不出话来。父母抱着孩子找到了连师傅。连运昌仔细检查,发现是孩子舌头下面的筋断了一根。

他故意绷着脸,这孩子说了不该说的话,可能一辈子再也说不了话了。

父母吓得大哭,立马磕头祷告:连师傅,您一定给想想办法!

连运昌装作不情愿,那就我去找鹤大仙,求两包草药,试一试吧!

这对父母掏了钱,连运昌就搞了一些消炎药粉,包成好几份。

不到半个月,孩子的舌头底下的筋长住了,又说话了。这件事,一下子在村民之间传开了。

连运昌名声大噪,当地人对他仙鹤童子的身份都深信不疑。

五六年过去了,连运昌在当地已经完全站稳了脚跟。他在镇子上圈了地,盖了房,还弄了个小院子种红柿子和葡萄。

除了没找老婆,连运昌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。

他坚信师父刘半仙的话,跟着我学,你以后不会发愁的!

这个时候,生而无子嗣,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。

有一年夏天,连运昌路过镇上的学校,看见四五个小孩像叠罗汉一样,把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紧紧地挤在校门口的栏杆上。那个男孩不停地惨叫。

做甚了?!连运昌走近,喊了一声。

一群小孩一哄而散,只剩下被挤的孩子还站在原地。他穿着一身破衣服,脏兮兮的。

连运昌问他家住哪儿,爹娘在哪儿?男孩一声不吭,反而就地撒起尿来。

他尿着尿着,好像忘了,收起手专心地抠起了手指甲缝。结果,尿撒了一裤子,男孩也毫不在意。

这孩子,怕不是个没人要的憨小子。连运昌见孩子可怜,就把他领回了家。

男孩吃了两大碗面。连运昌在一边什么也不干,默默地看着他吃。

有那么一瞬间,连运昌觉得,这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,跟他第一次在师父家吃饭一样。

连运昌曾经问过师父刘半仙,当时为什么会收我当徒弟?

师父说,其实收下他,不仅仅是看上了连运昌的手。

刘半仙第一次见连运昌的时候,他都二十多岁了,懦懦的,看着就可怜。但眼睛里头有灵气。

反正干阴阳不用出苦力,能给你教得吃上一碗饭,也是一件积德行善的事。师父说。

连运昌捡到的男孩,快吃完的时候,突然放下了筷子,对连运昌说:我叫斌子。

其实斌子不是傻子,只是智力上有一些欠缺,不够灵光而已。他吃饱了,就开始磕磕巴巴地讲自己的身世。

斌子是个孤儿,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。靠要饭,拿泔水充饥,他一路流浪到了这个小镇。

连运昌听着就心酸,想到自己注定无儿无女,索性认斌子做养子。这辈子也就一个人过,留下斌子还能做个伴,打下手。

别看斌子只有十岁,他干什么都不喊累。连运昌让他去担水,公井离屋子有一里路。斌子担不动两桶,就担两个半桶回来。连运昌不说够,斌子就不停。

一次外出时,斌子要帮连运昌扛箱子。木头箱子沉,斌子架在肩膀上刚走几步,突然把箱子甩在一边,捂着肚子蹲在地上。

斌子用力过猛,努下了气赖子(疝气)。

连运昌心疼坏了,他赶紧把斌子扶到炕上,轻轻地,一点点地给他往里揉,揉了半天才进去。连运昌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
那天晚上,斌子睡着了,他点上灯,用那只健全的手,笨拙地给斌子缝了一条疝气带。让他天天戴着。

从此之后,连运昌再也舍不得让斌子干重活了。

斌子流浪的时候,经常被小孩欺负。他不喜欢进学校念书。看着他一点点长大,连运昌像所有父母一样,考虑起了斌子的将来。

等长大了,想干什么营生?他问过斌子。

达以后做甚,我就跟着做甚。斌子想也没想就回答。

连运昌应承下来,他跟我说,这里头也是有私心的。

他和斌子一起生活了六七年,已经习惯了有儿子的生活。他想让斌子一直留在自己身边。

他不想像师父一样,把身边的孩子放走。

连运昌回去看过师父刘半仙,1993年,刘半仙过花甲寿,那时候,师母得了灰病(癌症)已经去世三四年了,师父孤零零的一个人。

我特意问连运昌:你有没有带斌子回去?

他说没有,不想让师父知道,省得问着麻烦。他不想让师父知道,自己偷偷养着个孩子。

刘半仙那时候身体还挺好的,见了徒弟很高兴,走的时候给了他一盒子从前攒下的白洋坨子。

两年后,师父去世了。没人通知连运昌,他还是听一个过路的老乡说起的。那时候,距离师父去世已经过去了大半年。

连运昌又回了一趟老家,专程给师父上坟。师父盖的院子没人住了,院子里的草都有半尺高。门口有一块石板,上面还留着师父之前瞎刻上的字。

连运昌找了宣纸,把石板上的字都拓下来带回去了,至今还在他家里留着。

拓字的时候,他看着一院子的萧条,觉得师父晚景凄凉。

在戒毒所的日子里,我见过老连让他老婆给队里的某三无学员上账,转300块钱,让他买一身保暖的秋衣秋裤,买双棉鞋。

后来队里发货的时候,被管教发现了,因为是生活用品,才没有追究。

我问起老连为什么这么做,他说,那孩子跟我斌子长得像,耳朵前面都有个肉疙瘩,二十来岁,家里没人问,没人管,也是个奚活人,冷天气还就是一双薄布鞋。

他一辈子只养了斌子这么一个孩子,是放在心上的,只是这父子缘分,断得太尽了。

刘半仙过世,连运昌最后看了一眼师父的老宅子,还是回到了陕西。

没多久,镇子里来了一个南蛮子,自称是道观里出师的道士。

南蛮子有个算命的家具,一把生铁的算盘。给人算命的时候,一边看着人的面相,一边嘴里问着一些情况,手中的算盘一边飞快地打着,噼里啪啦,动静也大,每次都能引过来一群人观看。

当地人被南蛮子的本事唬住,也有新鲜感,南蛮子一来,仙鹤童子的买卖被抢去了不少。

老连动了念头,想把斌子送去南蛮子那儿学学本事。

当时是90年代,正赶上打工潮,农村的年轻人们大批大批地进城打工,但老连没让斌子去。

一来是一起生活了好几年,有了感情,舍不得斌子走;二是老连年龄越来越大,手残疾,斌子在起居上能打下手;三来,斌子智力方面有欠缺,出去以后受欺负,反而受罪。

老连想给斌子谋个营生,可斌子不是学自己这门手艺的料。

阴阳需要人的心理有入微的观察和准确的把握,斌子脑子笨,学得慢,只在他那里生搬硬套地学了一些看相、八字、风水的皮毛。

正好是南蛮子来了,老连想知道他的一些门道,把斌子送过去当学徒,本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。

没成想,他和斌子的师徒缘就这么尽了。

隐患可能是一开始就埋下了的。

起初,连运昌只担心南蛮子不答应毕竟是竞争对手的孩子嘛。

连运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,带着斌子登门拜访。没想到,南蛮子欣然接受。

老连想,这南蛮子人倒是不坏,他们是竞争关系,但南蛮子不避讳这个。

收拾好铺盖和包袱,斌子就搬到南蛮子家里学手艺去了。那时候没有手机,连运昌又放心不下,他只要一没事,就蹬上车子,去同行家里串门。

南蛮子也热情,他招呼连运昌吃顿饭,好得很!好得很!斌子在这里莫担心,莫担心。

虽然南蛮子这么说,但连运昌还是要看到斌子脸上挂着笑,在他跟前围来围去,心里才踏实。

一个多月后,斌子想家了,就回来住了两天。

连运昌高兴得不得了,学艺的事情没多问,他只关心斌子,吃住适不适应?

斌子嘿嘿笑了半天,又把头低下来,达,挺好的,就是师父常喝酒,老打我。

连运昌说他当时心里咯噔了一下。他告诉斌子:没事,他再打你,你就跑出来寻我。要是打得厉害,你不要怕他,不管劲上劲不上,你就还手!

斌子又要去南蛮子家,临走时,连运昌备了两篓子散酒。他琢磨了半天,最后也没让斌子带去。

斌子回去的第一个晚上,连运昌说他心里头装着事,总担心南蛮子会打斌子。那天晚上,他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大亮,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他,连师傅,连师傅,你家的斌子让公安局的抓走了!

连运昌立马从炕上爬起来,披上衣服就往外跑。

就在那天晚上,南蛮子又喝到烂醉,他回家就不由分说地打骂斌子。斌子牢记连运昌的嘱咐,他打你,你就还手。等南蛮子倒在炕上睡觉的时候,他出门捡了一块石头,朝着南蛮子的脑袋砸了下去。

杀了人,斌子也没跑。他接了盆热水,把南蛮子头上的血迹擦了擦,又把屋里打扫干净。

邻居半夜去上旱厕,看到南蛮子的屋外到处都是泼倒的血水,觉得不对劲。他进屋去看,发现斌子躺在南蛮子的尸体旁边,呼呼大睡。

连运昌认识当地派出所的头头,他飞奔过去,一遍遍地解释:斌子脑子有问题,不太正常。

如果是你说的那样,就没啥事。你回去踏实等信儿吧!警察说。

连运昌窝在家里闭门不出,他足足等了三个多月。最后,等来了一份《判决书》:经鉴定,斌子并没有精神问题。因犯故意杀人罪,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。

连运昌看完判决书,手抖个不停,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感觉天旋地转。他突然反胃得厉害,当天吃下去的饭菜,全吐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
那天,斌子的故事没讲完,之后半个多月,每到周四、周日,老连就和我坐在一起聊天。

老连讲到斌子死的时候,嘴就歪起来,他的眼睛很深,看不到有没有眼泪,但是能感觉到他哽咽了,说一句话要清好几次嗓子。

斌儿是好后生,还盘算给他娶个媳妇,哪怕再养下个憨的,我能不管吗?不存在,不存在

1996年腊月,早上不到六点,雪下得不大。连运昌坐在法院铁门口的水泥台子上,嘴里不停地祷告。

那天,斌子要被枪决了,连运昌赶来见儿子最后一面。

达(爸),我是活不成了,你消停的,好好活着吧!斌子隔着钢筋栅栏说。

连运昌告诉我,那天是他最难活的一天。

连运昌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家的,他一进门,就拼命地找斌子留在家里的物件。

菜窖里头,斌子在泥地上留下了一个脚印。时间久了,已经变得很浅了。连运昌跪在地上,把脚印摸个不停。

斌子小时候被抛弃,非常没有安全感,他每天晚上一定要闻着一块手巾子才能睡着。

一个大男人,学的跟个婆姨似的。连运昌骂过他好多次,可还是把那块手巾洗了又洗。

多年过去了,那条手巾被洗成了一条絮絮。斌子死后,连运昌把这条絮絮一直保留着。

斌子死了,连运昌更信命了。他觉得师父刘半仙说得对,他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。

什么都破不了他的命,哪怕他自己就是名声在外的仙鹤童子。

没了儿子,他把人生的寄托放在了财富上。

1997年开春,连运昌离开了陕西这个伤心地。他坐着大巴车过了黄河,回到太原。

连运昌拿出一部分积蓄在市区买了两套房,一套自住,另一套准备以后卖掉养老。

可连运昌没想到,他这次回来,赶上了山西煤炭行业的黄金时代。

大概在2000年左右,山西煤炭造富了一大批煤老板。

那时候,想当有钱人,不靠文凭和知识,靠的更多的是勇敢和运气。这些人绝大多数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迷信。

一次偶然的机会,连运昌通过一个饭局,进入了煤老板的圈子。

那天,大家纷纷对这个手部畸形的阴阳先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酒桌上,不断有人拉着连运昌问个没完。他们热情地称呼他:老连、连老哥。

这时候,仙鹤童子已经变成了鹤爪先生。

没过多久,就陆陆续续有煤老板来求老连办事了。

有个阳泉的煤老板,是开黑煤窑的。他的矿井塌了,闷死了三个人,他不敢往出报,想赔家属一笔钱了事。

钱赔了,他还是提心吊胆的,晚上连觉也睡不成。他匆匆跑到太原,来找鹤爪先生求太平。

老连绕着那个老板走了一圈,突然笑了两声,哈哈,把心放踏实,你耳垂斜翘,说明啥?说明能兜住事儿。这事已经过去了,没人能给你往外捅。

临走的时候,连运昌又给了他几包仙草根磨成的粉,让他每晚用滚水冲服。实际上,就是几副安神的中药。

连运昌知道,阳泉老板这次来是为了图个心安。他下的每个方子,治的都是人心。

师父刘半仙曾经告诉他,不要做昧良心的事情,就算帮不到人,也千万不能害了人。办事的主家很多都是来买个踏实,真正当紧的事情,千万不能瞎应承。

过了五六个月,阳泉老板提着好烟好酒又来了,他专程来感谢老连。

真是大师,有本事,看得准!他说自打那次回去,自己睡得好,而且事情也渐渐平息,再也没人提起来。

他又求老连,我只是一个小老板,咋才能和别人一样,挣上大钱?

呀,你这你怕是没那个命。你上庭不丰,聚不下财现在不也挺好的?何必贪图的太多了。老连故意皱起了眉头。

阳泉老板的脸上不好看了,他顾着面子,客套了几句,就准备离开。

这时候,老连突然说:那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。

阳泉老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,老连告诉他,他命里不带财,得通过外力来改命。

我养下的时候,肚脐上蠕出一根藤子,上头结着七颗籽,我拿出一颗来散给你,你说的那些,就能成了!老连神神秘秘地说。

阳泉老板对老连的话深信不疑,他连忙问:那一颗籽要多少钱?

老连把手一摆,咱俩一来二往的,也是有点瓜葛,这东西管着我的阳寿,哪有个价格?你好好替我保管,就对了。

话虽这么说,可老连知道,他一定会给钱。而且只会多,不会少。

三天后,阳泉老板高高兴兴地来取籽。还带来了一个黑麻布袋子,说是给老连的一点心意。

那颗籽装在一个精致的檀木的盒子里,下面垫了一块厚厚的海绵。打开看,显得异常珍贵。

山西男子自称葫芦娃转世,一颗瓜子卖出40万你都知道哪些?

这籽是老连从市场上买的。一斤生瓜子,从中选出一颗不饱不瘪的,正合适。他对我说。

阳泉老板走后,连运昌打开袋子一看,里面全是百元大钞。十个扎成一捆,整整40万!

和煤老板打交道多了,连运昌也有了自己的套路。

如果说,师父刘半仙是自圆其说,那连运昌就讲究欲擒故纵。

找他祛灾祸、看风水的煤老板越来越多,闹不成、办不了却成了连运昌常说的开场白。

煤老板们有钱有势,爱面子,先浇一盆凉水上去激一激,他们反而更容易掏钱。

连运昌成了圈子里的红人。他的出场费上万不在少数,还越抬越高,甚至有几个大老板愿意出钱养着他。

2004年,连运昌想买车,一个煤老板把自己的新奔驰车,折了一半的价钱,半卖半送给了连运昌。连运昌的鹤爪考不了驾照,专门雇了司机。

坐在豪华车里,连运昌感觉自己真的成了鹤爪先生。

连运昌说,他曾经做过一个梦,梦见仙鹤来找他。

一群仙鹤啄他的胳膊和腿,一点也不疼。啄开皮肉以后,骨头露了出来,是金条打的。

虽然煤老板让他积累了很多财富,但老连其实谁都看不起。

每次和我提起那些老板,老连眼睛就眯起来,眼角皱纹挤在一起,树长不老,钱挣不完,祖宗留的往出挖,有命挣钱没命花。

连运昌成了圈子里的人,不久后,一个煤老板送了他一把冰壶,是玻璃烧制的一座麒麟。

连运昌耍的是黑货,纯度很高的海洛因,也烫过冰毒。

这时候,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仙鹤童子,毒瘾发作了和普通人一样,浑身难受得要命。

连运昌的钱足够他吸毒吸到死,而真正让他跌落神坛的,是一次嫖娼。

他跟一个煤老板去做足疗,对方安排了特别的服务。那个老板的司机用手机录下了连运昌搂着一个女人进房间的视频。

视频很快就传开了,有人说:仙鹤童子破功了,不灵了。

这是同行使的阴招。连运昌一口咬定。

就像当年在镇上南蛮子来抢生意,连运昌又一次被他的信众抛弃了。

他一向信命,这一次,他不打算争了,索性成天混迹在麻将馆、棋牌室。

在赌博的过程中,连运昌认识了麻将馆的一个女人。

这个女人四十多岁,三婚,孩子不跟她。她长得喜眉喜眼,嘴也很巧,总能把牌桌上的人哄得合不拢嘴。

连运昌看上了她,她看上了连运昌的钱。两人认识了半年多就同居了。

时不时,还有以前的客人来找连运昌算命,其中有个做房地产开发的王老板。他认识连运昌多年,对他深信不疑。

王老板说自己看上了一块地,位置挺好的,但特别抢手,拿下来有困难。他一直在犹豫,问连运昌:要不要争一下?

一定要争!连运昌说,这是你的福地,以后能靠着这里的风水脉旺产业。

王老板特别兴奋,他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块地皮竞下来。

但是这块地皮同时也被另一个人看上了。他势力极大,私下联系王老板,让他放弃。可王老板死活不听劝,把人给得罪了。

对方打听到王老板这么坚持,是鹤爪先生连运昌在背后出主意。气急败坏,叫了手底下的人,要把王老板和连运昌一块给收拾了。

连运昌被人从车里拽出来,那些人拿着带钉子的木棍,把连运昌按着一顿毒打。钉子深深刺进肉里,差点要了连运昌的命。

老连给我讲阴阳行业有意思的事情的时候,特别在意我的看法和态度,他一定在我笑了之后才会笑。

如果我没有get到他的点,他会头一扬,抢在我说话之前插一句,这都是日常事,日常事

和我聊天的时候,如果有领导或者大队长过来,他不会直接提醒我,而是很自然的把腿收回去,把手垂下来,嘴里话依然不停,但我马上心领神会。

他能在煤老板的圈子里混得开是有理由的,这人确实很擅于察言观色。

彻底得罪大老板后,鹤爪先生在医院住了三个月,终于决定金盆洗手。

他此前积累的财富够他过完下半辈子,虽然毒瘾并不会轻易离开他。

随着禁毒工作力度的加大,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强戒了,我和老连越来越熟。

我注意到,冬天的时候,老连的右手一般会缩在大衣的袖子里面。他特别喜欢背手,因为他的鹤爪一般都是紧贴着腰部,反过来背在后面的。

两只手同时背起来的时候,看起来比较匀称,像个正常人。

夏天穿短袖的时候,他也不是很避讳,就是大大方方地把鹤爪放出来。他在车间的岗位是给磁铁环盖一个塑料护壳,一只手就能完成,右手一般就搭在工位的桌子上。

老连刚入所的时候,大家对他的鹤爪还比较感兴趣,老是盯着看,现在时间久了,人们也过了那个新鲜劲了。

每次进所,鹤爪先生都会享受到其他学员给的特殊待遇,强戒的日子也比一般人好过。

他说,自己一直记得师父说的那句,跟着我学,你以后不会发愁的。

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,再加上长期吸毒,连运昌的身体变得很不好。他有很严重的高血压,不在戒毒所的时候,得经常去医院做检查。

有一天,一个大夫给连运昌做完检查,随口问他,每次见你来都是一个人,儿女工作都挺忙吧?

连运昌笑了,他说:我无儿无女,老婆也是前几年讨的。

医生问连运昌怎么不早点结婚生子,他说:我是怕我手上的这个毛病遗传给后代,像我一样是个残疾人,一辈子太受罪了!

嗨呀!你这毛病一看就是老以前条件不好,在娘胎里没发育好带出来的。不遗传,留不给后代

大夫无心的一句话,打破了连运昌相信了半生的东西。

他一直坚信师父的忠告,此前从来没有去医院做相关检查,也没有咨询专业的医生。

我不知道,他最初听到医生这么说是什么反应,但和我说起这事儿的时候,他只是固执地骂着给他做诊断的医生,小娃娃,逑也不懂。

但我总觉得,他的语气并不坚定,大概他即使是信了医生的话,也不愿动摇自己信了一辈子的东西吧。

他的师父刘半仙当初教他的第一件事:做阴阳先生,第一是让人相信你,第二还是让人相信你。

刘半仙做到了。

而鹤爪先生学了一辈子本事,钻研了一辈子人心,大概永远也无法接受,自己活在谎言里头。

高一丈问过老连:你是怎么才成了仙鹤童子的?

老连嬉笑着说:呀!前世有点羁绊纠葛吧,要么是杀过仙鹤,要么是救过。

你是杀过还是救过?

连运昌愣了一下,笑着说:杀过。

我问高一丈,他是怎么理解老连的回答的。高一丈说,他大概觉得,自己这一生过得如同还债吧。

鹤爪先生觉得自己造了孽。

他一辈子,过得就是两段父子关系,第一段关系里,他是子,却发现师父撒了个谎,把他的一生都搭了进去;第二段关系里,他是父,斌子因为听了他的话,杀人送了命。

他一直想用那只鸡爪般的手抓住点什么。20年来,连运昌的身份在变,从鸡爪少年、到仙鹤童子、最后是鹤爪先生。

但那双手,一直是那副张不开,也用不上力的样子。

(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)


标签: 山西  男子  自称  葫芦娃  转世  一颗  瓜子  卖出  40万 


发表评论:

◎欢迎参与讨论,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、交流您的观点。